白头到老
鹤望蓝（美国·凤凰城）
每天必做的功课，天一亮就遛狗，无论寒暑。不仅运动了，还认识了社区，结识了邻居。因为天天几乎都是这个时间出来，见到的人和狗也都大致相同。久而久之就彼此熟悉了，也摸清了各个人的不同。有的人自来熟，什么都可以扯上几句，有人不爱搭理人，总有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还有人很安静，被动却不失礼貌。狗儿也有大小老幼，脾性各异。
这当中有一只不栓狗绳的大狗，主人要他往东，他不往西。第一次见就让人印象深刻。他每天都优哉游哉地随着主人在社区里晃上一两个小时，人见人爱。他的主人Pat看上去面相却不太讨好。说不上凶巴巴，但是也绝不是慈眉善目。嘿嘿，人都是爱以貌取人。我刚开始都不太敢跟她搭讪。反而是她远远地就跟我打招呼。在静悄悄的清晨，路上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两只狗，真是躲都躲不过去。虽然跟她没什么好聊的，可是天天打照面，免不了没话找话，寒暄几句。一来二去也就熟络了，渐渐对Pat了解多一点，好感多一点。
她时不时透露点邻里们的八卦给我。感觉她挺鸡婆的。让我不自觉地要同她保持距离。只愿意跟她扯狗的话题。她刚开始时对我的狗颇有微词。因为我的狗狗活蹦乱跳，在她眼里是很没有教养的。她甚至表示出怕被我的狗撞倒的样子。她的狗可是她老公一手调教出来的。那才是她看得上眼的标准。在她认为每家的狗都应该如此。可是没多久她也没再计较，倒是很宽容地接纳了我的狗。不仅让她的狗过来跟我们玩，还很努力地陪我们走上一段。只可惜她行动缓慢，我们一下就超前了。聊着聊着就不得不跟她说再见。
几年过去了，这期间Pat做过膝关节手术，静养了一段时间后又出来走路。明显感觉她腿脚不便，背也驼了。倒是那只金毛狗没变，依然不紧不慢时前时后地守着Pat晃悠。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发现Pat出来走路，她老公David的车子就在附近。原来David怕老伴走远了没力气回来，就开着车子跟着。于是每天清晨都在上演着这么一幕，Pat和她的狗慢吞吞地挪动着，David就驾车在前面的几个路口等着。一人一狗走近车旁了，他又再把车开去前几个路口等着。周而复始，直到Pat说累了，走够了，David就连人带狗载他们回家。有时候，Pat的状态好，自己就走回家。
人说老伴老伴，老来的伴。看着这一对无儿无女的老人，想必我们中国人崇尚的相濡以沫白头偕老也不过如此吧！
冬去春来，时间走过，来到年。我外出了一些时日。回来重新开始每日遛狗的时候，已近春末夏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没有再看见David的车，也不见Pat和她那只忠诚的狗在邻里间走动。开始以为是自己老不在家，遛狗的时间不固定，彼此错过了。等我再出外再回家，时间的书页也翻到仲夏，还是没有Pat的踪影。每天经过Pat的家门前，就想起她。纳闷了一阵子。向早晨走路的邻居询问，才知道Pat诊断出老人痴呆症，已经不记得事情。没有时间观念，想不起喂没喂狗。就一直给她的爱犬喂狗粮。可怜的狗狗，就一直在吃呀吃。体重暴涨，还没有了每日在外游荡的时间。年纪也大，禁不起折腾，先主人而去了。也许狗狗是幸福的呢？看着所爱的人生老病死，还不如先走一步。留下的人却要坚强面对，独自疗伤。邻居说，有人有看见Pat在她自家的后院，气色不错。我也相信David一定会不离不弃悉心照顾老妻。
又是一年的圣诞节，遛狗走到Pat的家门前。往年，即使没有儿孙会在期盼中回家过节，他们也煞费心思在自家前院架起一个比人高的雪人，还有满院的彩灯，颇有要过节的气氛。今年呢，会不会门前冷清？早晨遛狗经过，终于看见他们家门前的大雪人和圣诞灯饰……
岁月无情，留给我们的都是美好的回忆，芳华易逝，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的样子。
报纸版面作者简历：罗群，笔名鹤望蓝，露丝。毕业于暨南大学新闻专业。喜欢用笔表达心声。作品《风水宝地》《夜半惊魂》《我所参加的犹太成人礼》《英文信》《Suki的故事》等先后发表于《世界日报》；其中《女儿的字条》被《国际日报》转载；《晚风中》《与癌共舞与神同行》《岁月如歌流年似水》发表在《海外文轩》
本文编辑：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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