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已知的两栖动物多达五百多种。得益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复杂多样的自然环境,云南省在我国乃至世界上都是两栖动物物种最为丰富的地区之一,种数占全国的40%以上,其中以无尾目物种分化程度最高。
▲盈江位于中缅边境地区,图中对面的山区便是缅甸。
美丽科学团队此次前往位于滇西南的盈江地区,寻找和拍摄那里的两栖动物。这里有着多种多样的植被生境,从海拔两百多米的热带雨林到海拔两千多米的湿性常绿阔叶林到更高的箭竹林均有分布。
▲高海拔地区的竹林,栖息着数不清的奇特生物。
背崩棱皮树蛙
我们在盈江地区的山谷中寻找背崩棱皮树蛙(Thelodermabaibungense),这是一种非常有意思的蛙类,生活在阴冷潮湿的中高海拔雨林中,最早发现于西藏墨脱县的背崩乡。
▲巨大的榕树为雨林中的生物提供了丰富的栖息场所
这是一种中型大小的棱皮树蛙,长相十分可爱。它的头顶为乳白色,两眼之间有一条褐色的横纹。体背中部的白斑斜向体两侧,体后部形成一个“▲”形黑色斑块儿,其他部位为褐色。有着红色虹膜和吸盘,趾间无蹼。
背崩棱皮树蛙善于攀爬,通常栖息在长着树洞的高大树木上。它们白天多藏匿于树洞之中,到晚上才出来活动。
这种树蛙遇到危险一般不会立刻跳跃逃走,而是保持静止,利用身上的保护色骗过天敌。若是这一招不管用,它们会直接落下,吸气并蜷缩起身体,伪装成一滩从天而降的鸟粪,所以当地人又称其为“鸟屎蛙”。
▲蜷缩起来的背崩棱皮树蛙,你能看出哪儿是眼睛吗?
树林里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积水坑,在这些地方能够见到一些棕黑疣螈(Tylototritonverrucosus)。在低矮的灌木丛中,我们还能找到一种非常迷你的树蛙:疣灌树蛙(Philautusandersoni)。这种蛙成年个体也只有人指甲盖大小。
▲这是一只刚上岸的棕黑疣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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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灌木茎上休息的疣灌树蛙,它面前是一只僵尸蝉。
西域湍蛙
在山溪激流处我们能看到一种非常漂亮的蛙。这种蛙的历史充满了戏剧性:它的标本最早由英国的植物学家WilliamGriffith采集,大英博物馆的动物学家AlbertGünther根据这些标本和William的记录将其命名为“阿富汗泛树蛙”(Polypedatesafghana),后来美国的动物学家EdwardDrinkerCope以其为模式种建立了湍蛙属。但是多年后人们发现阿富汗压根没有任何湍蛙属的物种存在,于是经过了数位科学家的不断修正。我们在这里采用侯勉老师的意见,将这一类湍蛙称为西域湍蛙(Amolopsafghanus)。
西域湍蛙有着亮绿色和棕色相间的体色,体背和体侧均具有疣粒。体型呈流线型,非常匀称。趾端具有吸盘,能吸附在光滑的石壁上。
▲成年的西域湍蛙体型很大,我们见到的这些都是小家伙。
这些湍蛙白天会躲在石缝或洞穴中,晚上爬到较为裸露的石块或树桩高处觅食。它们极其善于跳跃和游泳,速度极快。
岩石壁上除了西域湍蛙,还能见到一种有着美丽的墨绿色虹膜的蜥蜴:卡西弯趾虎(Cyrtopodionkhasiensis)。它是弯趾虎的一种,与睑虎一样没有带吸盘的趾蹼。
▲这是一只卡西弯趾虎,它们经常和湍蛙共用洞穴。
陇川大头蛙
我们在河流沿岸,水流较缓的区域寻找一种体型庞大的黑褐色或黄褐色的蛙类:陇川大头蛙(Limnonecteslongchuanensis)。
这种蛙体色多变,雌雄个体都有着巨大的头部。雄性陇川大头蛙的头部比例特别夸张,上颌附近肌肉发达,下颚更是有獠牙一样的牙齿。雄性使用这样有力的头部和牙齿相互打斗,争夺繁殖水坑和交配权。
▲这是一只未成年的小家伙。
▲藏匿在草丛中的成年雄性陇川大头蛙,我们能看到它极其发达的上颌肌肉。
陇川大头蛙会在旱季进行繁殖,在水中产下几十到上百枚巨大的蛙卵。这些粘着泥沙的蛙卵会迅速孵化成蝌蚪。这些蝌蚪在水中聚集成群,以藻类、植物碎屑、小型无脊椎动物等为食。
▲在水中产完卵的雌性陇川大头蛙。
▲这些蛙卵上沾满了泥沙。
▲已经长出后腿的蝌蚪,体色让它们和环境很好的融为一体。
▲刚上岸的“小”陇川大头蛙。
在水边的灌木丛中能看到一种非常漂亮的毒蛇,便是盈江竹叶青(Trimeresurusyingjiangensis),这是19年10月才发表的新物种。
▲这条盈江竹叶青直接横在我们前行的道路上。
费氏角蟾
在溪流的中下游部分,水位较浅的乱石堆中,我们发现了费氏角蟾(Xenophrysfeii)。这是近年来新发现的一种蛙类,它以中国科学院成都生物研究所的费梁教授命名,以表彰费老师对中国两栖动物多样性研究,尤其是在角蟾科领域上作出的突出贡献。
费氏角蟾的外观不同于其他常见的角蟾属的物种。它的体型较小,有着粗糙起棱的皮肤,大大的眼睛上有数个凸起的疣粒,指间无蹼无吸盘。
费氏角蟾善于跳跃和攀爬,粗糙的外表给它提供了很好的伪装效果,趴在树皮或石头上不是很显眼。它的皮肤颜色会根据环境的变化有所改变。
我们在离此不远的浅滩发现了一些角蟾蝌蚪。由于此地分布的角蟾有好几种,所以我们无法确定这是什么角蟾的幼体。角蟾蝌蚪都有一张奇特的大嘴,它们会将嘴浮出水面进行滤食。
▲此地角蟾种类繁多,溪流里经常能看到不知名的角蟾蝌蚪。
在溪流中也有另一种角蟾科物种的存在:景颇(费氏)短腿蟾(Brachytarsophrysfeae)。它有着扁胖的身材,硕大的体型。虽然看着呆萌,但实际性情凶猛,会捕食一切吞得下的东西。眼睑上部的角质突起也是同类中最大的。
▲多数的景颇(费氏)短腿蟾都蛰伏了,这只居然还在外面溜达。
其他有趣的发现
在盈江地区有着丰富的动植物资源,这里的生物多样性居世界前列。我们在寻找与拍摄当地两栖与爬行动物的途中,也有很多其他有趣的发现。
▲这是一只僵尸蝉,这种叫做Massospora的蝉寄生真菌能让蝉疯狂交配来进行传播,直至蝉死亡。
▲这只看起来像是远古生物的动物是鞘翅目红萤科(Lycidae)某一种的幼体。
▲这些红色像是菌类的东西是蛇菰科(Balanophoraceae)植物,一般寄生在树木的侧根上。
▲树干上长满了石斛兰,还有一个巨大的蜂巢。
▲这是一只山烙铁头蛇(Ovophismonticola),是一种凶猛的小型毒蛇。
▲一只缅甸溪蟾(Bufopageoti),它正在寻找食物,这是我们拍到的第一只两栖动物。
▲这是一种马陆,或属于带马陆目(Polydesmida)。
▲这只滑蜥属(Scincella)的小家伙只有筷子粗细,是我们拍到的第一只爬行动物。
▲正在抱对的昭觉林蛙(Ranachaochiaoensis),这种蛙从四川到云南都有分布,繁殖期雌性会变成鲜艳的红色。
后记
我们此次前往云南拍摄,是为了寻找一些更好的拍摄素材和机会,而盈江地区丰富的两爬多样性给我们提供了良好的条件。这里还有很多未知的物种存在,几乎每年都能发现数个两爬新种或新纪录。我们在未来也会回到这里来进一步探索和拍摄。
▲热带雨林中的树木都极其高大,这棵树近30米高。
在盈江的拍摄过程中充满了挑战。我们前往的季节为冬季(在本地为旱季),很多的两栖与爬行动物都蛰伏起来,再加上对本地环境的不熟悉,前三天几乎一无所获。好在坚持总能得到回报,在第四天继续通宵后我们终于找到了第一种计划拍摄的蛙类。
▲我在拍摄山烙铁头蛇,但实际上拍摄这张照片的助手更靠近蛇。
另外这里多变的环境气候和生物多样性同样带给我们不小的困扰,而水蛭的攻击力堪称一绝。我在海南、广西和四川等地都有被水蛭攻击的先例,但并未将防范水蛭太放在心上,而这里的水蛭叮咬后数天血流不止和疼痛感让我对水蛭的防范有了更深的感悟。
▲这小小的水蛭给我造成数天难止的出血,甚至数月后伤口才痊愈。
我们在过去的一年间走过不少地方,发现捕食野生两栖动物现象较频繁,而这些两栖动物可能会携带对人体有害的细菌或寄生虫。此次新冠病毒问题给大家都带来了不便与损失,同样也对我们的拍摄计划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在这段时间,我们思考了很多关于人与自然该如何和谐相处的方式。希望能够借中国动物这个项目,向人们展现野生动物与自然相互衬映的美丽。将它们留在自然中静静地欣赏,与野生动物和谐共处,而不是搬上餐桌享用。
摄影、文字:缪靖翎
助手:王基巍
顾问:侯勉
出品人:梁琰
—关于“中国动物”项目—
中国是世界上生物多样性最为丰富的国家之一,拥有众多独特的动物。由于环境的改变及过去对动物保护工作重视不足,很多中国特有动物数量锐减。另一方面,有很多美丽的动物就在我们身边,但却很少有人
本文编辑: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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